職人故事

三十年如一日 金馬認證旗袍大師

熱鬧的大稻埕街區,香火鼎盛的霞海城隍廟,即使平常日,人潮依舊絡繹不絕。走入對角的巷弄中,原本的喧囂頓時寧靜了起來,在1960到1970年代,臺北城已經發展成亞洲數一數二的商業大城,而「玉鳳旗袍」成為當時臺北城上千位性感女孩不能不知道的名店。那個燈紅酒綠的年代也正是完成電影《刺客聶隱娘》中金馬獎鍍金戲服的旗袍師陳忠信的起點。

福州派旗袍撐起60年代庶民流行美學

「福州過台灣身揹三支刀,剪刀、菜刀、剃頭刀,不是隨便說說,只要給我們一把好刀,我們福州人的手藝在當時可是品質保證。」玉鳳旗袍的旗袍師傅陳忠信一邊剪裁手上的布料,一邊說起自己的陳年往事,嘴角的笑容淺淺綻開。

在過去移民時代,福州人不像泉州人與漳州人擅長經商,通常都沒有什麼資金與資產,兩手空空就只帶上簡單的行囊搭上舢舨往海外移民,因為過去在故鄉的生活窮困,通常都靠學一手好手藝求生存,自然而然在出外打拼時會選擇帶上自己熟悉的工具,選擇從事廚師、理髮師與裁縫師等日常生活所需的工作求得立足之地。而陳忠信的父親陳孝暖先生,當時就是在民國38年以後帶著把裁縫刀渡海來台求生存。

陳忠信的父親原本是福州的一位西裝師傅,在 1945 年的時候渡海來台,在當時,熨斗還是使用添加燒紅木炭的鐵熨斗。母親當時也是福州人,一樣是出生在九份的裁縫世家,在 1952 年就在西寧北路上合開了「玉鳳服裝號」,母親負責時裝,父親則負責西裝與旗袍,在沒有名牌的時代,用訂製服撐起了繁華台北的男男女女。

而陳忠信從小就在家裡幫忙,有記憶以來身邊就是布料與剪刀,除了上學以外的時間都必須待在店裡面幫忙。當時家裡就因為爸媽的手藝高超,生意逐年蒸蒸日上,到了國中的時候家裡師傅越來越多,男的做旗袍,女的做洋裝,自己也因為家裡忙不過來時常要幫忙到三更半夜,不到兩年就因為常常賴床遲到,索性中輟成為自家學徒,正式開啟自己的裁縫師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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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過時代風華 舊時代的學徒生涯

當時正逢燈紅酒綠興盛時期,延平北路、民生西路一帶酒家林立,新式無袖旗袍更是當時最流行的服裝,訂單需求大,每位小姐都需要多件旗袍,自然而然也成為旗袍師傅大展身手的競逐之地。

當時旗袍主要分成福州派與上海派,福州派主要都是給市井小民與酒家小姐訂製,使用的布料較輕薄、柔軟,尤其酒家小姐因為包廂較熱,通常都會要求無袖、短領與高衩,與上海派師傅專做給官夫人與貴婦所要求的莊重、厚實的旗袍截然不同,也因此在風花雪月的娛樂場合,做工快、變化大福州派師父大勝一籌。

陳忠信在中輟學藝以後因為家裡「打雜」的人手不足,所以在家整整當了五年的學徒,比起其他師父足足多做了兩年低薪活。後來當完三年的兵,不但沒有跟上台北盆地酒店最輝煌的時代,在1976年退伍打算自立門戶時又遭逢蔣中正過世後禁娛令的影響,原延平北路、民生西路的酒店,開始被貼上負面標籤,紛紛轉往北投發展,生意量銳減。

當時酒家與舞廳的訂單對於旗袍師傅來說十分重要,所以為了生活,在大稻埕做衣服的陳忠信只好想辦法找生意,騎著退伍時同袍贈送的機車來回於北投與大稻埕兩地,一邊送衣服,一邊推銷自己的手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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匠心職人 玉鳳旗袍披金馬

走過時代的變革,不論是原先酒店訂製服的緊縮,加上成衣的興起,玉鳳旗袍面臨到時代的挑戰,訂製量逐漸萎縮的狀況下,長達五年餘的低潮期,直到 1998 年侯孝賢的新電影《海上花》找上他來製作戲服,跟著美術指導黃文英一起構思並且大獲好評,陳忠信才度過低潮期,開始轉型成個人旗袍與戲服工作室,專做婚宴禮服與戲服, 2015 《刺客聶隱娘》獲得第52屆金馬獎最佳造型設計,更讓三十年如一日的陳忠信的細膩手工開始重新被發掘,讓他的職人生涯再次走上巔峰。

《刺客聶隱娘》中的場景,華麗的唐朝宮廷造景及服裝,令人彷彿穿越時空到大唐時代,而這當中絢麗精緻的服飾,正是來自於玉鳳旗袍的黃忠信師傅之手。美術指導黃文英曾在媒體採訪中提及遇見玉鳳旗袍的一瞬間:「那些擺在店外的旗袍,滾邊出芽的細節都是特別的」。電影裡高達一百件的唐裝,都是來自於師傅陳忠信之手。

「在電影鏡頭下,服飾所有的車線都被放大100倍;然而古裝的重點,更是不能發現電動車線的痕跡」,同時呈現考究戲服又同步不被鏡頭所識破下,手工縫製的細膩度,更是一大挑戰,而陳忠信用經驗和專注、以及三十年的細緻旗袍工藝,打造出獨一無二的《刺客聶隱娘》唐裝,也因此征服了所有評審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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細微工藝 一如初心

在改良旗袍及成衣市場的雙重夾攻下,玉鳳旗袍仍然屹立不搖的在大稻埕深耕著;對陳忠信師傅來說,每一件旗袍都是不可複製的替代品,也是依據每個人身形所打造出獨一無二的旗袍;旗袍的製作難度來自於布料的選擇、打版、到手工縫製的每一個過程,美感和藝術是現代成衣和改良旗袍所無法比擬的,更甚者,如何讓旗袍的剪裁有靈魂,符合每一個人的溫度和氣質,都挑戰著旗袍師傅的經驗。

做了一輩子的旗袍,閱歷無數的身型,對於陳忠信師傅來說,旗袍就是一件藝術品,這件藝術品更能襯托出每個人最美好的一面,女生訂製旗袍看三個重點:胸線、腹部和臀部。看盡各種身形的師傅,笑著說道:『他很會幫女性勾勒出身材的特點,呈現出最美好的體態』,不論高矮胖瘦,經師傅的巧手下,憑藉著剪裁、針線、花色圖案的位置,將不滿意的部位藏起,凸顯身形的優點,呈現出女性最美的樣貌。

三十年來如一日般,專注如一的神情,從布料質地到一分毫寸不能差異的縫製過程,手工紙樣打版、選擇花色、細膩的合身量裁等,做好一件旗袍,師傅自信地說道。『在我手中不會有穿起來不好看的』。陳師傅更與時俱進,一邊說一邊拿起手邊iPad,認真地介紹成品出來,眼神中能看出充滿著對於手作每一件旗袍的執著跟認真。也就是對於旗袍的熱愛和成品所呈現出的復古情懷,正是陳師傅能夠繼續堅持下的重點。

提及到這次是與莊頭北合作採訪,師傅說道:「家中的瓦斯爐都是用莊頭北的,現在已經換了最新的雙控定時爐,老牌子還是用的最習慣,也很好用。」承襲職人精神以堅持細微工藝的台灣的熱水器、廚房配備的專家-莊頭北,製作過程中對細節的要求,每一分的細膩,如同陳師傅一樣,多一分少一寸都不行。而歷時以來的製作經驗與對於消費者回饋的重視,也讓莊頭北在製程、服務上持續精進,延續品牌精神「百年堅持,一如初心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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